“小姐,是咱们家的赵姨娘,大少爷的生母,死了!被嫣儿小姐砸破了头,当场就断气了!”
有那么一瞬间,婉儿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了静,好半天,婉儿脑子转过这个弯儿来,看着公孙芫。
只见他只是惊讶的蹙着眉头,并没有半分伤感的模样。
或许,赵姨娘,在他心中是真的不重要,可这个女人,为他生育了一个儿子,在这公孙家守到了死。
照现在这么看来,就这么死了,也是一种解脱罢。
不然,她还要接着这么守下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许五十年!
婉儿长出口气,试探着开口道,“父亲以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置为好?”
“人既是已经死了,好生安葬了吧!”
婉儿又接着道,“那三姐姐……”
公孙芫顿了顿,“这回,她确是太不懂事了些。”
“那父亲打算怎么处置她?”
“处置?”公孙芫挑了挑眉。
“自然要处置!”公孙婉儿脸色有些苍白,今日醒的时间太久了。“若是不处置,家规何在?何况还有大哥哥,父亲 日后又打算怎么和大哥哥交代?”
“总归只是个女孩子家,日后总也是要嫁人的!等嫁了人,自然有夫家管教她。”
“所以,三姐姐此番即便杀了人,父亲也不打算管教?那是公孙家的女儿,是您的女儿,她现下犯了杀人的过错!”
“那婉儿的意思,是叫为父打死了她?”公孙芫面无表情道。
婉儿呼吸一窒,咬牙道,“人命本无贵贱,杀人偿命,就是真打死了她,她也不冤!”
“好。”公孙芫点点头,招过那个丫头,“传我的话给张管事,替三小姐备一条白绫罢。”
那丫头腿一软跌倒在地上,颤声道,“老……老爷……”
公孙婉儿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褥子,白绫?
是,公孙嫣儿是该死,可不能是公孙芫叫她去死,也不能是这么死!
公孙芫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叫公孙嫣儿去死,不知怎么的,婉儿竟然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如果,今日,婉儿和公孙嫣儿的身份调换,那么,公孙芫是不是也会这样让自己去死,甚至不会有丝毫的不忍?
到底……
婉儿叹了口气,“父亲有句话说得不错,或许,三姐姐出嫁后就好了。”
公孙芫歪过头看婉儿,婉儿缓缓道,“先前咱们不是同顾家订了一门亲么?固然婉儿绝不会嫁,可现在想想,贸然退了亲,怕是两边都不大好,不妨悄悄的换个庚帖,两家照样是亲家。”
“替嫁?”
婉儿点点头,“三姐姐犯了这样的过错,既然父亲不愿意管教,婉儿想,这顾家是世家,就由他们来管教罢。”
公孙芫自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只差哪天,他亲自上门去说一说这桩事。
二人商量完了这事,又坐了坐,公孙芫起身走了。
地上,先前那报信的小丫头吓傻了,还呆坐在那里。
婉儿叹了口气,安顿那小丫头道,“照老爷说的办,去找大管事张管事的,替赵姨娘好好打点后事。”想了想,唤进了春桃,“春桃,你跟着去,好生照看着。”
春桃屈膝领命,带着那小丫头,两个人离开了。
婉儿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都说,人无完人,这世上不存在毫无弱点的人。
就好像婉儿,这建康城,这公孙家,似乎就是她的弱点。
她似乎只要回家,总会生病,甚至,回到这里,总有种被绑缚住手脚的感觉,她只能任人宰割。
这一觉,又睡了两天,醒来时,君无忧守在她床边,君无忧没有饮酒,整个人看起来很松快。
婉儿笑了笑,一开口,是沙哑的声音,“看来是想通了。”
“恩,想通了。”
婉儿又笑了,“恩,想通了就好,你还要接着帮我救人,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人了。”
君无忧极认真极认真道,“忘不了。”
二人对视片刻,婉儿侧过头看了看窗外,“无忧,叫她们扶我出去坐坐好不好,我闻到了花香,想出去看看。”
君无忧抓过婉儿的手探了探,松了口气,“好!”
外面阳光很好,婉儿醒来是在下午,此时,外面并不晒,大家都懒洋洋的,婉儿看了看院中的人,后知后觉的现,大家都已经换了夏装。
“夏天到了啊!”她情不自禁的感概道。
君无忧也搬了张躺椅,坐在婉儿旁边,应了声,“恩,夏天了。”
“无忧,再过几日,我找几个绣娘来替咱们制几身时新的衣裳吧。”
“恩,我好多年……没有穿新衣裳了……”
“我时常有新衣服,可是大多是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