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将站在阵前,遥望着正进行激烈战斗的雍丘城。
城墙脚下,一排排楚军被城上秦军射下的弩箭和弓矢射翻在地;一块块大石把正朝城上攀登的楚军砸下城脚,在城门处,一锅锅滚油朝抱着圆木冲撞城门的楚军倾泻下来。
城下在传来攻城楚军发出的震天喊杀声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些伤者的惨嚎和军官敦促士兵登城时的叫骂声。
一批楚军登上了城墙,但很快就会被城上的秦军重新赶了下来。
一个楚军刚爬上城垛,还没来及站稳脚跟,一条身影便朝他扑了过来。
扑过来的是一个一只手臂被齐根砍断,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的秦军士兵,这秦兵脸色苍白,除了断了的手臂,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鲜血正从他身上的伤口向外涌着。
他冲到刚登上城头的楚军士兵跟前,用剩下的那只手臂紧紧的箍着楚军士兵,纵身扑下了城墙。
楚军士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与那秦兵一同栽进了城下的尸体堆中,摔成了两滩肉泥。
秦军在城墙边上摆起了矛阵,楚军刚登上城垛,迎面便会刺来十多支长矛,在这种密实的防御下,登上城墙的楚军纷纷被刺穿落了下来。
到了黄昏时分,雍丘的秦军投完了最后一块大石,射出了最后一支箭矢,倒下了最后一锅滚油,他们再没有可对城下楚军造成大范围杀伤的武器。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落日被一片乌云遮蔽,如血的残霞在乌云的遮蔽下渐渐失了光彩,大地被残阳投射出的光线映成如同病夫脸色般的暗黄。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紧接着轰轰的雷声从半空中传来,骑着战马正领着三千骑兵缓慢向雍丘进发的项烨抬头看了看天空,对并骑走在身旁的项清微微一笑说道:“真的要下雨了。”
项清仰头看着天空,她莹润如玉的脸庞在暗黄的光线下也被映成黄惨惨的颜色,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焦躁的对项烨说道:“亏你还笑的出来,一旦下雨,你火烧雍丘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项烨摇了摇头,对项清说道:“火烧雍丘其实并不是我最希望发生的事,这场雨来的真及时,它让我明白用大火去烧一座由勇士镇守的城池是不道义也是不被苍天允许的。”
“你打算怎么办?”项烨的话并没能说服项清,她始终觉得用火去烧雍丘城才是最理想的方法。
项烨吁了口气,长叹了一声说道:“对抗勇士,最能让人折服的方法就是以同样勇敢的心来征服他们!那样才能得到全天下的认可,才能征服天下群雄!”
“你这想法倒是和我大哥很像!”项清撇了撇嘴,摇摇头说道:“我大哥天生神力,出入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可你却只能依仗步行作战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若是冲入敌军阵中,没有坐骑很容易被包围,最后力竭而死!”
对于项清的话,项烨很是认同,他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盖聂先生只教我这套步战剑法,却没教我如何马战,这也确实是我一直在纠结的事。”
当项烨感叹不会马战时,项清朝他甜甜一笑,说道:“龙且将军是我大哥的义弟,他的武功就是大哥教的,你何不求大哥也把他的那套‘单手十八挑’教给你?那样你步战、马战都可从容应付,将来征战也不惧任何人了。”
项清的话让项烨眼睛一亮,可瞬间他眼中期盼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有些怅然的说道:“龙且将军是项羽将军的义弟,而我却什么都不是,如何能求他教我武功?”
“谁说你什么都不是?”项清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辩驳项烨道:“你是他的妹夫,而且是她最疼爱的妹妹的丈夫,他敢不教你,我去叫我爹爹教训他。”
项清在提及她的父亲项梁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无限的骄傲。但项烨在看着她脸上的骄傲时,心中却不自觉的一阵悸痛。
项清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将在雍丘城破之后不久兵败定陶,永远的离开她。看着她满脸的幸福,项烨不由的有些妒忌那些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的人们。
不知道未来,人的心中还会有份期待。可对将来已经了若指掌的项烨,除了在既定的历史事件中挣扎,却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不希望很多人死去,其中包括余樊君,包括李由,当然由于爱屋及乌,也包括项梁,可在这些既定的历史事件中,他又感觉到他的力量太过单薄,根本无法抗衡历史车轮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