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困惑不解,渐而迷茫。
迷茫至极进而愈癫狂…
墨闲两手盛起数尺气芒,除九老以外的三位老头都摆起蓄力的架势,老妪将罗盘虚影祭于高空,散着耀眼金芒。九天之上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小青鸟眯下了一丝眼皮,白马的鼻息沉重无比。一个失去的恐怖女人,濒临崩溃的神智将所有人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所有人都随时准备爆出他们最强的手段,进行一击绝杀…
然而…
“你叫嫣云。”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不可为必须拼死一搏的时候,祭台之上的夏寻忽然淡淡说来了四个字,沉寂随之被打破,也打断了女人进一步的癫狂,同样更是把此间所有人弄得一愣。
夏寻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嫣云…”
狂风怒吼暂歇,癫狂的气息堪堪弱去强度。
薄薄的红唇喃喃念着不止两字,女人缓缓转头疑惑地看向夏寻。
“我叫嫣云?”
“对,嫣云。”
夏寻肯定点点头:“嫣然一点红,似作云中仙,的嫣云。”
“嫣云…”
“嫣云…”
“嫣然一点红,似作云中仙…”
喃喃自语,循环重复着,似想从空白的记忆中搜寻出有关这两个字的痕迹。思绪逐渐陷入沉思,狂风随之歇去,女人的神智慢慢平静下来,远处神经紧绷着的几位老头才堪堪松下一口气。
可是,他们却轻松得太早。
女人的情绪刚平复去不久,默默沉思之中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猩红的眼眸忽然一冷掀起一缕暴戾的杀意,冷冰冰地盯着夏寻。
“你骗我。”
“额…”
三字一出,夏寻顿时脸色大变,小心脏儿霎时寒去了一半。他没搞懂,眼下这女人明明没有记忆,为何还知道他是在骗人…
是的,夏寻确实是在撒谎。
他和其他人一样,压根就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嫣云”只不过是他为了安抚这个女人的癫狂而临时编出来的名字。可是,这女人不是已经完全煞化了吗?她又怎么还会知道自己在骗她的呢?夏寻百思不解,但眼下状况他没得选择,而且也没时间去考虑更多。既然谎话已经撒开头,即便是要被人家识破,这个时候他也得咬着牙关把这个谎言继续撒下去。
“我没骗你,你叫嫣云。”
夏寻沉沉掩饰住心中惊骇,平淡说道:“你家住岳阳城南白溪口桥头,小时候你曾在桥头边植有黄枝杨柳三株,现在杨柳已长至屋梁高。你家中长辈世代为拳馆教头,兄长在衙门当差,嫂嫂和娘亲经营着一方绸缎铺子,生意上佳。你是小妹还未许配,故待嫁闺中。二十年前因遭仇家报复害了性命,尸体也被掳走至此。我们此番前来,便是受你兄长所托带你回家的。”
“岳阳城?好熟悉的名字…”
“因为那是你的家。”
“白溪口桥头…杨柳树…武馆…”
或许是生死间激出的潜能,夏寻向来不善撒谎,这次他的谎言应该是他编得最好,且说得最诚恳的一次了。心不慌眼不跳一口气念完,头头是道,声情并茂,就连远处的几人儿都差点儿信以为真了。
“我家在岳阳…”
猩红的眼眸再一次归于迷茫,女人也再一次陷入了纠结的沉思。眉头深锁,眼神呆滞,看得出她真的很痛苦,紧握夏寻手腕多时的纤细手掌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松开,接着又扶上脑袋。红唇下的獠牙微微起伏,喃喃念叨着夏寻话中的字眼,寻思着…
“兄长在衙门当差…绸缎铺子…仇家…”
夏寻的手掌虽然被解开了禁锢,但夏寻并没有傻傻地选择趁机逃窜,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得掉,而且他也不想逃。
只是,他已经没时间了…
远处的几道身影紧盯着夏寻这一边,一个劲地连连使来眼色。遥望更远方,但见九宫八卦阵界之外的尸海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一具具腐烂的人尸都僵硬地从地上站起了身来,它们完全没有意识,就像一具具扯线木偶似的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正一步一步地朝着结界的边缘围拢了过来。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这随时都能疯起杀人的女尸还没搞定,眼前的无尽尸海蠢蠢欲动,虽说现在有九宫阵界隔绝着外界天地,外头的尸海暂时还不会疯,但这阵界也会有耗尽的时候。一旦维持阵界的能力耗尽,又或老妪出现什么状况,那阵界内的活人可就真真落在了炼狱里头呐!
这下子,夏寻可算是凉透心里了。
“岳阳城…白溪口…岳阳城在哪里?”女人迷迷糊糊地问道。
“南域西南,距此三千万里遥。”夏寻答。
“我爹叫什么?”
“嫣阳。”
“嫣阳…嫣阳…”
“我会怎么不记得…”
虽心急如焚但表面依旧平静。
女人迷茫着地问来,夏寻边真切地答上,他边朝着远处的墨闲默默使去眼色,同时急速掂量着一些有关取舍的问题。
“我还未婚配…待嫁闺中…”
女人再问:“我的仇家是谁?”
夏寻思量稍许,谨慎打到:“纯阳席大弟子-吕奉仙。”